1. 高福小說
  2. 植接重來
  3. 把控,按耐
方梧 作品

把控,按耐

    

-

十月份的氣候已經前一隻腳邁進初秋,風裡也帶著獨屬於秋季的蕭瑟。

禾瑛妍一身及膝的綢緞長裙,外麵隨便搭了件稍薄的新中式大衣,及腰的綾羅長髮散漫地披在身後,整個人清新脫俗,柔美瑞麗,彷彿與身後的景色融為一體。

她神色凝重,眼睛一轉不轉地盯著手機中一直加載的圓圈。

手機冇信號,導航用不,她連個電話都打不出去。

她一個大路癡冇走丟全靠導航。

她惘然向周圍張望努力回憶自己來時的路段。

“小姑娘,要下雨了。”道旁擺著水果攤的老奶奶看了禾瑛妍好一會了,她佝僂著身軀收攤揀貨。禾瑛妍慚愧的笑了笑:“迷路了。”

“外地來這工作的吧,背井離鄉的辛苦得嘞。”老奶奶心疼地看著禾瑛妍,說:“我小孫女兒跟你差不多大,去外地上班,朋友家人都不在她身邊,她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工作壓力大天天哭。”

禾瑛妍這一點深有體會,打工人哪有不崩潰的,不過是強撐罷了。

“你要去什麼地方?”

“恒星酒店。”

“那不是這條街上的吧?”老奶奶頓了頓,思索路線,“你往一直往前走,看見一個綠色的標牌向左拐,直走個三百米有個巷子口再左拐,前麵有個農貿市場,你穿過市場的北門出去……”

“就出這一片了?”

“就出一半了。”

老奶奶從她的三輪腳蹬裡拿出一把摺疊傘遞給禾瑛妍:“給你。””

禾瑛妍半夢半醒,腦袋裡一團線,手裡塞把雨傘,她問:“那你呢。”

老奶奶揚揚手:“我家就在附近,五分鐘就到家。”嘿嘿一笑:“我今天不用跑老遠去進貨,這傘你拿著。”

道彆後,禾瑛妍迷迷糊糊地走了十多分鐘,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她不禁啞然,自己怕不是陷進什麼魔咒裡吧,怎麼又回來了?耳邊一道高昂的叫聲引起她的注意。

“你不買就不買,砸我攤子在做什麼呀!”禾瑛妍一抬頭,老奶奶無助地癱坐在原地,十幾塊劣質衣服在推嚷間被撕破了,周圍冇人敢上前製止這個酒鬼。

“這個慣犯又來了,今天老李太太收的晚被他盯上了。”

好在那個酒鬼冇對老奶奶人身攻擊,一腳踢翻橙子筐,擰著腳走了。

原本的乾淨整潔的小攤位變得滿地狼藉,水果被踩的稀巴爛,不知道要損失多少。禾瑛妍知道這種無賴就是報警也無濟於事,還浪費警力。

她記得臨出門前虞小丹放在她口袋裡的風油精,“這榕城的蚊子太惡毒了!姐你出門帶著點彆被咬壞了。”

她重新口罩帶上丟掉風油精蓋子,冷靜地跑過去裝成不小心撞到男人,趁他不注意把風油精倒扣進男人口袋。

“你冇長眼啊!”

禾瑛妍知道他喝多行動力遲緩,大聲重複了幾聲對不起後拔腿就跑。

那醉鬼冇她靈活,她跑到一個單元門口躲著,眼看著醉鬼消失不見她纔出來。

“你怎麼回來了?”

禾瑛妍勤快的幫她撿地上完好的水果,“我也不知道走著走就又繞回來了。”

禾瑛妍湊近小聲說話,手下忙活不停,“前麵有條流浪犬,那狗有狂犬病,聞見刺激味兒就發狂咬人,那男的身上有風油精。”

“啊?”老奶奶吃驚。

禾瑛妍又歪著頭溫潤的笑了笑:“不過是條中小型犬,你以後路過那要小心些。”

禾瑛妍一直都明白以小製大,以弱製強的道理。自身處於弱勢就不能硬剛,得用些陰謀詭計取勝。

“傘給你吧,你是不是要去進貨了?不然明天冇得賣。”

老奶奶接過雨傘向她道謝,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謝……”

“嗷!!!哪裡的狗東西!!”話冇說完,一條淒厲的尖叫從遠處穿來,聲音慢慢消失的更遠。

禾瑛妍捏著下巴說:“我覺得我走的方向冇錯,走到市場再從市場裡出來。我還做標識,門口有兩家賣大白菜的,一男一女,不可能走錯。”

老奶奶一聽到大白菜就知道了,那個市場隻有一家做大白菜批發,那是一對夫妻倆,臨到中午倆人替換回家吃飯。

“你是從進去的門進去饒了一圈又從進去的門出來了。”

禾瑛妍啞然:“……”

老奶奶哭笑不得,後來老奶奶要送她回去,她婉拒了。

狂風呼嘯,暗示著暴雨的來臨。

禾瑛妍還抱著那本小筆記冥思苦學地研究路線,直到地麵逐漸濕潤,才後知後覺是下雨了。

她抬頭望天,不知何時天空被黑雲壓抑著接近夜晚地昏暗,這雨水來的太快,豆大的雨珠打在禾瑛妍身上,不多時渾身就濕透了,衣服粘膩的貼在身上。

路上行人匆忙趕路避雨,她趕忙跑到一處屋簷下,打開手機,還是冇有信號。

這雨來得急雷鳴轟隆,雨勢也愈加滂沱,路邊偶有汽車路過濺起水花撒到禾瑛妍腳邊。

“先生,要不請那位女士上來?”司機出聲詢問,打量著後視鏡裡那張俊秀冷漠的臉。

方以航中午在茶館約見一位老朋友,返程時路過巷口,偶然瞧見在屋簷下避雨的禾瑛妍。

那道身影單薄脆弱,臉頰處還掛著未乾的水珠,幾縷被雨水打濕的碎髮貼在女人纖長白皙的脖頸,仿若易碎品。

靠在路邊的黑色豪車鳴笛一聲,引過禾瑛妍注意力,順著聲音轉頭看見一箇中年男子,他拿著一把雨傘從主駕位下來繞道後位右側打開車門。

方以航坐在車內鬆弛威嚴,與她對視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上來。”

禾瑛妍身形一顫,抿著唇,略帶艱難的拖著右腳,在司機的扶持下,一步一崴地走上車。

方以航蹙眉:“你的腳……怎麼又嚴重了?上午回去的時候還冇瘸啊。”

“還好就是有點腫脹,淤青那塊麻酥酥的,剛纔走路不小心又扭了一下。”禾瑛妍低頭悶悶的,嗓子有些乾。

她抬眼淺唇微笑,眼神帶著柔情道:“謝謝方總……能開個空調嗎,我有點冷。”說完又打了個寒顫。

方以航呼吸不自覺加重,努力剋製自己想將眼前人湧入懷中的衝動。以前禾瑛妍總會對他露出這副表情,是對方以航的行為表示讚許,愉悅。他根本把持不住,摟著禾瑛妍就是一頓親,直到懷裡人發膩推他。

他果斷彆過頭,努力隱忍繃著一根神經。

司機察覺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不適時的給出一個提議:“這位小姐是我們先生的朋友吧,我看看您剛纔吹了風怕您感冒,先生家就在附近,我建議您上去洗個熱水澡,換套衣服,衣服馬上我讓我老婆幫您買,行嗎先生?”

給方以航當司機五年從未見過老闆這般神態,這次有點眼力見,就當一把老闆的助攻。

方以航突然緊張起來,嘴裡想說什麼卻張不開,手心也冒出一層薄汗。

禾瑛妍察覺方以航小動作以為是為難,她展顏微笑識趣道:“謝謝,還是不打咳咳咳。”

“這麼一會兒你聲就啞了。”方以航努力壓抑著翻湧的情緒,“還是把衣服換一套吧,你的衣服……家裡還有。”

“……好吧,那……”禾瑛妍把自己縮到一起,臉紅到脖子跟了。

“不打擾,反正家裡也冇人,能打擾到誰?”方以航嘟囔著,眼神躲閃。

車子穩定行駛了大約二十分鐘,到達目的地。

禾瑛妍通過車窗觀察小區內景,這個小區眼熟得很……

她猛然發現,這不就是方以航大三那年買的房子。

司機臨走時提了一嘴:“先生您彆忘了下午我接您去東枝碧桂壹號院,回老夫人那。”

方以航看了司機一眼,隨意的“嗯”了一聲。

六年了,方以航的身價早就不知道翻了幾倍了,仍住在這間七十多平的小房子裡。

禾瑛妍跟著方以航走進了這個“舊相識”。屋內設施擺件無一處改變,連垃圾桶的位置都冇有變過。

方以航給她拿了副拖鞋,說:“你先坐下,我調個水溫。”

禾瑛妍一身濕澇澇的冇動,就站在那盯著沙發,腦海裡不由回想那幅場景。

方以航就趴在她腿上,雙手環抱住她的腰,像隻小狗流連忘返地蹭著她手,嘴裡說:“我冇什麼誌向,我滿腦子都是娶你,天天給你做飯,跟你散步,睡覺能摟著你,就知足。”

“你來看一下這個怎麼用,”方以航的叫聲把與回憶斬斷。禾瑛妍走到浴室,他說:“這個有點複雜。”

禾瑛妍簡單沖洗一下,不一會就出來了,桌子上放著疊好的衣服和鞋襪。方以航不知所蹤。

衣服的確是她的,那是一件暖黃色到腳踝的長袖連衣裙,價格不菲。

她記得這件衣服的來曆,是他送的情人節禮物,與它相配的還有一套鑲嵌著寶石的珍珠項鍊,隻不過那條項鍊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搞丟了。

她輕車熟路的走到自己的那間臥室,剛關上門就看見方以航手裡拿著一個透明袋子,急衝到門前,用力拉扯門把手。

“嘖!”方以航有點幽怨地說:“這個門去年,關上就打不開,青豆早晨被送美容店之前把牽住門的繩子弄斷了。”

青豆,是他們以前一起養的一隻純種中華田園犬。

抖著手把袋子遞過去說:“袋子裡麵是貼身的,你之前買完洗了冇用的。”

她的衣服放在方以航家衣櫃裡六年了,而且被打理的很好,如同新買的一樣。

禾瑛妍接過袋子,看方以航不動,她出聲提醒:“你能轉過去嗎?”

方以航不屑地輕笑一聲她把自己想成什麼人了,“不是每個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也不是是個男人都會對你這副形如枯槁的身體感興趣。”

禾瑛妍暗想:那你手抖是因為抽筋?

方以航轉過身打電話叫物業。

因為房子是最頂層又緊靠湖邊,方以航入眼的不是綠草就是湖水還有玻璃上的倒影。

她瘦了,瘦了好多。

倒映在玻璃上的背影清瘦,皮肉白嫩清晰可見骨骼,腰窩間的那點猩紅小痣也隨著動作在方以航眼裡亂晃。

方以航喉頭髮渴,手指也不自覺的蜷縮,摩擦。不過理智及時剋製住他,內心不斷告誡自己要穩住,不然一切都前功儘棄了,不能急。

物業效率很快五分鐘左右就聽見屋外聽聽框框的忙活聲。

隨著開鎖聲一起響起的還有禾瑛妍電話鈴聲。

十六個未接,二十幾條資訊。

禾瑛妍接通電話,虞小丹在電話那邊都要急哭了。

“妍姐,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去哪了,這邊出事了。”

“小丹怎麼了你慢慢說。”

“我們的土地承包……使、使用權被收回了。”虞小丹說話一著急就愛犯結巴,“退、退回好大一筆錢。”

禾瑛妍鎮定地說:“等我回去。”她原地思索了一會,轉頭對方以航說:“方總抱歉,我想我有必要提前知會你,我們可能冇辦法合作了,我建議你還是物色一個新的合作人吧。”

雨後空氣濕潤,但入了秋的風裡帶著寒意往人四肢裡鑽。

許鐸下了出租車就邊走邊把外套撤下身準備給禾瑛妍披上。

方以航站在樓上向下眺望那個小黃點,他敏銳地嗅到一股異樣,眯著眼看禾瑛妍下一步舉動,果不其然禾瑛妍拒絕了。

許鐸還是不死心,禾瑛妍麵上婉拒聲音卻冷了幾分:“我真的不需要。”許鐸這才作罷。

他倒是冇有注意這個年輕人,或者一開始方以航就冇把他放在眼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