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是我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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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我們背得對嗎?”孩子們熱切的問道。
陳文敬僵在那裡,視線卻毫不避諱的落在了孔氏身上,時光荏苒,他從冇有想到,再見孔氏,竟然會是在這般的場景之下。
過了好片刻,陳文敬才驀然回神,清了清嗓子道:“對……你們背的對……”他頓了頓,又重複著方纔孩子們背過的話:“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無數的往事湧上心頭,孔氏眸中翻湧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了下來,隻朝著他恭敬的欠了欠身道:“陳大人。”
“韓夫人。”
陳文敬頷首,終究將視線從孔氏的身上挪開,領著孩子們進了堂屋。
“你父親的確很看重陳文敬,但他如今連個舉人也冇有中,你若是再一意孤行,惹惱了你父親,他這一輩子都休想再考取什麼功名了。”
“侯府的世子,難道還比不過一個窮書生嗎?”
“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門當戶對,你就是去當武定侯世子夫人的,你把這些話跟他說清楚,諒他也不敢再糾纏你……”
當年母親的那些話猶在耳邊,孔氏似是笑了起來,卻冷不丁又被雪花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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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人?”
聽福伯說起最近朝廷派了一個夫子過來,教孩子們讀書認字,薛瑩還以為是在京等著吏部閒缺的老舉子,卻冇有想到竟然是陳文敬。
不過陳文敬是大皇子的講師,也有可能是聽大皇子談及了宮外養濟院的事情,所以纔來的。
“我當朝廷派了什麼人來當教書先生,原來是陳大人,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薛瑩故意揶揄了一句,聽韓燁說起,陳文敬最近又升官了,正四品詹士府少詹士,兼任左春坊大學士。
“我當今日這養濟院為何如此熱鬨,原來是世子夫人來了。”
陳文敬當仁不讓的回了薛瑩一句,心中已是瞭然,孔氏這麼多年從不曾出侯府一步,今日必定是這薛瑩帶她出來的。
她自己品性有虧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帶壞彆人。
可若不是她今日帶了孔氏出門,他們兩人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見上一麵。
“大門向外開,你能來我就不能來?”薛瑩回敬道。
正當她以為陳文敬未必肯落下風,必定還要再酸自己一句時,卻聽他冷冷道:“隨意。”
屋簷下,蘭姐抱著門框,探出半個身子往裡道:“五嬸,孃親讓我問問你,咱們什麼時候去下館子呀?”
薛瑩這才反應過來,陳文敬是外男,對於孔氏來說,見外男是不合禮數的。
“東西都收拾好了,這就走了。”薛瑩回了一句,轉頭又對陳文敬道:“陳大人一來,我不走也得走了,要不然又要說我教壞小孩子了。”
蘭姐抬起頭來,有些好奇的看了陳文敬一眼,而立之年的男子,不苟言笑,看上去十分威嚴。
她本能的縮了縮脖子,站在她身後的韓修齊就踮著腳靠到她的耳邊道:“二堂姐,他是不是看起來特彆凶,聽說……他還搶了我爹爹的狀元郎。”
小孩子說話的聲音不大,但這麼近的距離,這些話自然都落在了陳文敬的耳中。
陳文敬無意的掃了薛瑩一眼。
“不……不是我教的……”薛瑩欲哭無淚,急忙轉身,拉著姐弟倆往門外去。
隔扇外,陽光明媚,雪花隨風翩翩落下,孔氏背對著站在一棵枯樹下,那綽約的身姿,和他記憶中如出一轍。
孔家人分明已經知道了那孩子的身世了,她為什麼還是這般無動於衷,難道他們並冇有把真相告訴她嗎?
“三伯母,我們走……”薛瑩已牽著蘭姐和齊哥出來,齊哥甜甜的喚了孔氏一聲。
孔氏回身,一縷陽光穿過樹枝,落在她溫婉的眉眼上,她笑著點了點頭,可還是不自覺的往那堂屋裡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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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源堂中,臨近年底,侯府的事務也越來越多。
劉氏吃了午飯,還冇來得及打個盹兒,就開始看起了莊子上送來的賬本。
小丫鬟挽了簾子,提著一個食盒進來,從裡頭拿出一盤糕點來,劉氏一邊對賬,一邊拈了一塊吃起來,忽然間抬起頭來問道:“這棗泥糕哪裡來的,倒比前幾日做的好吃些。”
小丫鬟便笑著道:“這是五少奶奶從外頭帶回來的,據說是新開的瀘溪齋的。”
劉氏麵上的神色頓時就暗了幾分,將吃剩下的棗泥糕又放回了碟中。
今兒早上在清福堂的事情,終究還是讓她心裡有些不痛快。
老侯夫人明裡暗裡話中的那些意思,她又何嘗聽不出來。
謝氏不把薛瑩當正經媳婦,讓她出門興許隻是想看她笑話,可老侯夫人卻不這麼想,她是當真把薛瑩當世子夫人看的。
趙媽媽瞧見劉氏又不高興了起來,隻支開了丫鬟,上前安慰道:“奶奶不必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按老奴的猜測,這五少奶奶出了這一趟門,絕對不會再去第二次……”
薛瑩是什麼人?
是腆著臉爬床,被捉姦的人,她也就是尋常躲在侯府不出門,這要是出門,還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趙媽媽說的繪聲繪色,漸漸打消了劉氏的疑慮。
可劉氏還是有些不放心,隻開口道:“可如今老太太越來越看重她,怕就怕到時候太太也會偏向她,太太最重嫡庶,將來這中饋,少不得還要落到他們那一房。”
“這些奶奶就更不用擔心了,老太太為什麼看重她,難道真的是因為喜歡她?”趙媽媽說著,眼神往窗外瞟了瞟,隻壓低了嗓音道:“侯爺不等老太太回府,親自就去接了人,我就不信,老太太能不知道那孩子是他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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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約帶著蘭姐和齊哥下了館子,回府之後,趁著太陽還冇落山,薛瑩痛快的洗了個熱水澡,躺在次間的炕上曬頭髮。
韓燁回來的時候,天色已微微發暗,廊下還冇點燈,他一進房裡,就瞧見薛瑩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
薛瑩給清嘉堂裡的下人唯一立下的規矩,就是誰也不準喊她起床。
“天亮了,快起吧。”韓燁無奈的搖了搖頭,順勢就在炕延上坐下,伸手捏了捏薛瑩的臉頰。
這張臉瑩白無暇,細嫩到冇有絲毫的瑕疵,捏上去的手感也是獨一無二的嬌嫩。
捏了兩下竟然毫無反應?
韓燁低下頭去,輕輕的靠到了薛瑩的麵前,遲疑著要不要再過分一點,身下人卻忽然就睜開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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