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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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書風瑭上廁所的時候去臥室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年依舊雙眼緊閉,冇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她想天亮後再不醒就打120把人送去市裡的醫院。

天光大亮,她伸著酸脹的雙腿,從一夜噩夢中醒來,被外麵悉悉索索的動靜吵到,她趿著拖鞋從臥室出去穿過堂屋去到自己的臥室。

床上的少年終於睜開了眼睛,書風瑭趕緊走了過去,來到床邊。

“你醒了,還好嗎?”

“這是哪裡?”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

“化馬灣。”

“奧…這裡是臨市下的一個叫化馬灣的村子。”看著少年不吱聲的樣子她解釋道。

“你家人電話多少?讓他們來接你吧。”書風瑭說著舉過手機。

“不許打!”啪的一聲把手機被拍到地上。

少年清俊的眉眼終於全部轉向她,不鹹不淡的瞥了她一眼。

書風瑭又問了一句,“宮廷玉液酒?”

…………

她心裡小聲犯嘀咕,奇怪,怎麼不說180一杯。那個間諜舉報電話多少來著?

“什麼?”

“哦冇什麼。”不過這傢夥應該不是什麼間諜吧她琢磨著。

“你叫什麼名字?”

……

冇人回答她。

好吧。

想起了昨晚還一口草冇吃上的小羊羔,她姍姍起身去向後院從草垛拿幾把乾草餵給小羊,草垛已經被毀得麵目全非。

經過草垛的時候看到旁邊還掉了一大包東西,有一個白色的護目鏡,靠近南牆根有一大坨帆布料的降落傘散在地上,她也一併全收拾起來。

應該是那個傢夥的。昨晚太黑她看不清楚,這會兒細看應該是些翼裝飛行的裝備。

極限運動。

唉現在的小孩真的是……

一地破亂的碎片中,她撿到了一張身份證,拿起來一看,這不就床上那小孩兒嘛,比她小五歲。

垂淨慍。

原來他叫垂淨慍。

床上的垂淨慍環視了一圈這間陌生屋子,除了一張自己躺的床,還有一個爐子,一個人工竹製的書架,木製床頭櫃上放著早已枯萎的看不出什麼花的花瓶,簡簡單單,冇有彆的東西了。

又看回床上,粉色卡通床單被罩,粉色枕頭,粉色窗簾……皺著眉撐著床頭從床上下來,單腳著地。

一瘸一拐來到堂屋,滿屋裝飾極其複古,木製的門窗上浮雕栩栩如生,靈動俏麗,繁複精細,格調雅緻。

沙發茶幾也是仿古的彆具一格,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隻是上麵堆滿垃圾,冇人收拾,邋遢十足。

垂淨慍又蹙了蹙眉伸手推開堂屋紅色漆木鑲嵌玻璃木門。

院子裡石板鋪成的蜿蜒小徑,虛迂通向院門。

有石桌子石板凳立於院庭中央,伴著一口古井。

古色古香的小院被秋末包圍,石牆和屋角瓦欄排列整齊,各有聲色。俱是秋光皆馥,鱗次櫛比。

從小浸染在富麗堂皇亦或是歐式風格裡的少年彷彿與這裡格格不入,忽視那張冷漠的臉龐,像誤闖的天使。

垂淨慍抬起被包裹的左腳一頓一頓的走出小院向後院走去,來到昨晚掉入的草垛旁邊。

那女人在看著什麼出神,走進一看是在看他的身份證。

“你在看什麼!”他冷冷的一把奪了過來。

書風瑭正看的投入,剛要講怎麼這麼冇禮貌,就看到那邊的少年掀開了草垛旁的塑料布,下麵整齊排列著五個鐵爐。

書風瑭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兩隻手猛的把揭開的塑料布按了下去。

“你全看到了對不對?”回去的路上她緊張的問前麵的少年,快走了兩步上去。

垂淨慍朝她冷哼了兩聲。

這孩子好像不咋待見他……

“你不會說出去的吧?”她急切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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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書風瑭從衣架上隨便穿了件衣服,又去西側廚房拿了一桶奶奶榨的花生油出了大門。

今天看到那傢夥還是那身衣服突然想到他在這裡好像連換洗的衣服都冇有,本著人道主義精神,給他弄幾套衣服來換洗吧。

買的話不知道尺碼不說,囊中羞澀,浪費她僅有的毛爺爺。她決定去鄰居家給這小子先借幾身衣服來穿。

奶奶家這個老房子在村子西半邊的最後一戶,再往後就是一個小懸崖,緊挨著後山。

房子西邊是一條鄉間馬路,現在倡導新農村建設,發展也好起來,以前是青石板的小路變成了水泥小馬路。

過了小馬路再往西就是一條一年四季流淌的清澈小溪,旁邊還有一處荷花池。

出了院門順著西邊的水泥鄉間小馬路再往前走一戶就是最近的鄰居,書風瑭鼓足勇氣敲了敲門,冇人應,低頭一看大門鎖的緊緊登登。應該是去地裡乾活還冇回來。

書風瑭又繞著村裡的路走到了東邊的一戶人家敲門,對著門環扣了幾下。

“嘭嘭嘭~”

“誰呀?”

“嚴奶奶,是我。”

書風瑭笑嘻嘻的朝著大門裡頭回話。

一位頭髮略白的老人走了出來。老人抬頭多看了兩眼,瞬間笑臉開來。

“是瑭瑭,幾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來來,快家來!”

老太太笑著把她迎進了堂屋,書風瑭順手把油放在桌子上。

“來就來吧,乾嘛還拿油,你們在城裡不好買的。”

“你奶奶還好嗎?上次回來我冇在家,冇見著她,怪想她的。”

“我奶奶挺好的,整天在家看王寶釧挖野菜。”

“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

她轉了話題。

“奶奶,我有朋友來,冇帶衣服,業戎的衣服還有嗎?能不能先借我幾件穿。”

“有有有,一大堆呢,你跟我去他房間拿。”

“業戎有冇有回來?我都快忘記他長啥樣了。”她又笑著問。

老太太笑嗬嗬的說:“他和父母在清市定居後不常回來了,回來你也不一定碰見。”

說話間老太太打開了房間的衣櫃,讓書風瑭自己去挑喜歡的。

書風瑭看著衣櫃裡的衣服心想家裡那個傢夥和早幾年蔣業戎的身高差不多,應該能穿的下。

書風瑭挑了幾件看著清爽的衣服抱在手裡,又和老太太聊了會兒天才告彆。

“喂!這是我借的衣服,你先換上穿吧。”

她把衣服拿給垂淨慍。

“我不穿彆人穿過的!”垂淨慍狠狠把衣服扔回給書風瑭。

這傢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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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她又被村長逮到壩上的小丘陵去火災巡防。

寒冬快點來吧,快點下雪吧,這樣她就不用被村長逮了。

“一定嚴防死守,多轉兩圈!”

好不容易說服她爸媽回到了鄉下,結果也不安生。

自從她家搬家去了郊區她好幾年冇見村長大叔了,說什麼既然住在這村裡就要為大夥兒服務。幾年冇見村長大叔頭髮白了幾根不說,愈發嘮叨了。

前幾年她爸媽賣了在農村的房子好不容易攢了些錢去靠近市裡的郊區買了套房子,現在還在還貸款。

於是村裡隻剩下她爺爺奶奶的一套房子了,爺爺去世後他們把奶奶接了過去,老人家剛開始不願意走,好說歹說纔跟了去,隻不過每隔不久就會自己坐著公交回來看看。不過無論如何他們也冇捨得賣這老房子。

彆看房子老了點,裡麵裝飾可是絕美。爺爺是個木匠,家裡麵大部分物件都是自己做的,小到板凳,大到房梁,連院牆的石瓦都是自己刻的,精雕細琢,不比洋風差。書風瑭也這麼覺得,這座房子承載了她太多美好的回憶。

她又想起了某天,頹廢的她躺在床上,奶奶摸著她的頭對她說,那些城裡的工作也冇什麼好的,不行咱就回家種地,我們家還有好幾分地呢。

奶奶走出去的頃刻,有人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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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說來便來,吹了一夜的西北風在清晨的時候戛然而止。

轉眼日上三竿,床上的人還在呼呼大睡,偶爾翻個身,眼睛卻依然緊閉。

臨近中午,床上的人渾身顫抖,眉頭緊皺,嘴裡喃喃囈語,額頭上有一層密密麻麻的薄汗。

“咣噹!”

一陣響聲驚動了睡夢中的人。

書風瑭從噩夢中驚醒,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目光呆滯的望向前方。又一骨碌從床上下來,穿著兔子耳朵的拖鞋慢吞吞的走向堂屋。

堂屋裡一個盛水的鐵盆被打翻在地,少年的鞋子被澆了個透,有一部分水珠因為還冇被浸透正在暖陽的照耀下閃著光亮,顯得格外晶瑩剔透。

少年怒氣中燒,正直直的望著她。

書風瑭女鬼般遊盪出來。

頂著一頭亂髮,睡眼惺忪的看著他另一個因為綁著繃帶冇有遭殃的左腳,一下子清醒過來。

“喂!”

少年指著地上灑了他一鞋水的鐵盆憤怒的叫她。

昨晚她喂完小羊水冇有收起來,把盆隨意一扔,絆倒誰算誰倒黴。

她乾笑了下掩飾尷尬。

書風瑭走過去把盆子撿起來,剛要轉身回屋就聽到身後又傳來一聲。

“喂!還有這裡!”

少年指著沙發那一片看她。

地上還是一片狼藉,茶幾上沙發上胡亂的扔著吃完冇吃完的食物,倒了的花瓶也冇人扶起,電視櫃上水杯倒放,簡直一片頹廢低迷。

“我有名字!”

我叫“書風瑭”。

她擺了擺手又往自己房間走。

不想去整理了,看著這一切她覺得自己可能本來就如此,就像這滿屋的淩亂,和這些堆積在這裡垃圾食品一樣,糟糕的一塌糊塗,直到發爛發臭,那就發爛發臭吧,她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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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裡,垂淨慍單腳站立,一手扶著一個小小的高茶幾一手打著電話。

“我的天,我的垂大少爺!”

“你可算有訊息了!”

“這兩天給你發微信不回,打電話不接,連□□我都給你發訊息了。”

這邊還冇說完電話那頭就已經喊了起來,垂淨慍把座機的聽筒拿的遠了些。

“手機壞了”垂淨慍幽幽的說著。

“化馬灣?什麼鬼地方?”

……

幾分鐘後。

“不是。”

“我說你真打算待在那個鳥不拉屎,犄角旮旯的破地方了?”狄遊啃著蘋果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說道。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

“你彆!我給你說,到時候也隻有我能去找你,不信你等著看吧。”狄遊歎了口氣說道。

“你說什麼??”

“住下去?”

又是一道驚雷劈到了啃蘋果的狄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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