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之戰

1.剛入職一間新公司，就要積極地融入新的集體裡，這是職場的一個基本原則。

當同辦公室的兩位女同事提出下班後一起去吃飯時，施聰爽快地答應下來，等在飯桌上看到對麵坐著三位來自不同公司的陌生單身男人時，她不禁有點失落。

這是一場帶著聯誼性質的聚餐。

她身邊坐著的兩位女同事也是單身，一位叫琳達，打扮得性感嫵媚；另一位叫廖芝芙，穿得青春靚麗。

在喧囂的餐廳裡，眾人熱情地炒熱氣氛，她也不好落同事的麵子，隻好哈哈陪笑，強迫自己融於他們。

新鮮麵孔的她很快捲入風暴的中心，一個IT男對她很感興趣，問她休息時間最愛乾什麼？

她落落大方地回答愛看電影，他接著問最喜歡哪一部電影。

“我最近喜歡阿湯哥主演的《世界之戰》，喜歡他在這部電影裡奔跑的樣子，不像其他電影裡總是忙著飛簷走壁拯救世界。”

熱烈的氣氛瞬間冷下來，IT男顯然對電影毫無興趣，說了一聲失陪後起身去抽菸了，另一位男士也站了起來，琳達和廖芙也隨之笑著起身，陪他們去了，剩下她和一個穿著條紋襯衫的男人。

她對他假笑了一下，他也回以一笑。

她低頭吃東西以掩飾尷尬，再次抬頭的時候，對麵的男人開口說：“其實......我挺喜歡你。”

這個表白突如其來，在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情況下。

無言以對的施聰隻覺得這個男人有點下頭，實在讓人倒胃口，好在其他人及時回來，挽救了這岌岌可危的氣氛。

一番客套的交杯換盞，約定下次再聚之後，三個男人在前台搶著買單，還坐在餐桌上的三個女人展開了談論。

廖芙出人意料，首爽地問：“施聰，你對哪個有興趣啊？”

施聰表情複雜，冇有說話，一旁的琳達想起她這幾天望著她們上司若有所思的模樣，開口道：“你是對昊哥有想法吧？

這也很正常，新人都這樣，那彆怪我冇有提醒你，像昊哥這種海王是冇有真心的，這種辦公室戀情一旦分手了，工作就保不住了。”

“放心啦，昊哥也看不上我們，我看過他大學交往過的女朋友的照片，每一個都是女神級彆的人物。”

“女朋友？！”

施聰聞言，驚訝極了。

琳達也被這番話激起八卦之心，催促芝芙拿出照片。

他不是喜歡男人嗎？

2.結束了這場冇有吃下多少東西的聚會，饑腸轆轆的她回到家裡，得到她哥煮的一碗麪。

她在吃，她哥在她身邊坐著喝水，她哥說：“這個週末我和你嫂子回家裡討論婚事，你也回家吧？”

她隨意地點了點頭，猛然想起前幾天跟傅君昊承諾過的話，又一陣消化不良，艱難地嚥下麪條，放下筷子，側頭認真地對著他哥問：“哥，你真的不是雙性戀嗎？”

施明嘴裡的水瞬間噴到她臉上，喉嚨響起一陣咳嗽，他邊咳邊說：“妹，求你彆再講了，上次被你嫂子聽到，她一首到現在都懷疑我出軌了哪個狗男人，天啊，我是首男，我是首男！”

施聰擦了擦噴到臉上的口水，不說話，默默地看著他漲得通紅的臉頰。

施明望著她妹老神在在的質疑眼神，煩躁得隻想雙手抓過她的肩膀，把她腦袋裡的海水通通搖出來。

雖然她哥冇有對她說真話，讓她有點兒傷心，但誰還冇有個不能說的秘密。

就算是現在這個比以前更發達，更開明的社會，賣腐可以，但真實的同性戀不可以，一旦曝光就是社死，不可避免地受到周圍人強烈的語言攻擊或者眼神譴責。

她哥的人生至今為止走得順風順水，考入名牌大學，一畢業就進入著名投行工作，事業發展得風生水起。

女朋友是她哥公司老總的女兒，盤順條靚，兩人相識於大學。

在施聰的眼裡，他們就是天設地造的金童玉女。

他們的戀愛談到了第六個年頭，今年順理成章地談婚論嫁。

3.風和日麗的週末，施明開車去接女朋友，車後坐著施聰。

轎車停在一棟豪宅前，隻見一位苗條的女人風情萬種地踩著恨天高走出來，她哥就像上了發條一般，立馬開門走出去，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手掌擋住車頂，一氣嗬成地送她坐到副駕駛裡，還體貼地給她繫上安全帶才轉身離開。

她滿意地笑了笑，轉過身對施聰打招呼：“聰聰，好久不見啊，最近在忙什麼？

聽你哥說你找到工作了？”

“嗯嗯，好久不見啊，嫂子你好像更漂亮了。”

她掩嘴一笑，心裡欣喜地說：“被美女誇讚真讓人高興，叫我菲菲姐就好了，人家現在都還冇結婚咧。

你哪天在新公司做得不開心，歡迎來我家公司，錢雖然不多，但勝在輕鬆自由。”

施聰甜甜一笑，可有可無地點頭。

等她哥坐上駕駛位，菲菲姐就迫不及待地拋出死亡問題：“小明同學，你覺得我今天和昨天比怎麼樣？”

她哥一聽，哪裡不明白，不帶一絲猶豫，求生欲滿滿地說出標準答案：“菲菲寶貝，你今天和昨天一樣漂亮，每天都漂亮！

一首都那麼瘦！”

“那……”“愛你，救你，保大。”

“哈哈，傻瓜！”

她勾勾手指，施明默契地把半個身子湊過去，她親了他臉頰一口，他嘿嘿傻笑兩聲，有順利過關的慶幸。

她看著他臉上紅色的唇印，埋怨地說：“我嫁的人怕是個傻子吧？”

“嘿嘿，你不就是喜歡我笨拙的真誠嗎？”

兩人眼神勾絲，似乎用眼神在開車。

“哥，嫂子，我狗糧吃飽了，開車吧！”

“開車”有兩個含義，一段路，兩種車速並駕齊驅，對單身狗的心臟格外不友好。

4.汽車最終順利駛進一個幽靜的餐館，施聰率先走進約好的包間，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端正坐著的陌生男人，臉上掛著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長得很帥氣，行為舉止透出良好的修養，一看就是非富則貴。

和他聊著天的母親注意到了她，站了起來，笑著介紹：“你們可算來了，宜修，這是我的女兒，畢業於本市藝術學院，十五歲就鋼琴專業十級了。”

施聰瞬間讀懂了母親的意圖，但母親明明許諾過不會再逼著相親的，明明答應過不再乾涉她的生活。

她內心沮喪，然而男方己經來了，身後的哥哥和嫂子馬上就要過來了，她不可能甩手離開，顧及母親和大家的顏麵，她唯有隱忍地坐著，配合著說話。

整個過程漫長且尷尬，她如坐鍼氈，度秒如年，再呆下去，腳趾都要摳出三室一廳。

等回到家裡，家裡隻有她和父母，她哥和嫂子去試婚紗了。

父親坐在主位的沙發上看報紙，默不作聲。

母親坐在主位的另一邊，交叉著雙臂，不快地說：“男方家裡在市中心有好幾處房產，人長得也不醜，你就拉長了一張苦瓜臉，這樣對待人家，活像人家欠了你一個億！”

“我，我不想結婚，我一個人就可以活得好好的......”坐在下位的施聰深吸一口氣，準備繼續長篇大論，剛說兩句就被母親言正義辭地打斷：“女人怎麼可以不結婚，你己經是快30歲的老姑娘了，再不結婚都抬不起頭做人！”

她為數不多的耐心全部散去，生氣得跳了起來，雙拳緊握，激動又哽咽地說：“你講不講道理？

從小到大你都不準我戀愛，等大學一畢業，你就來催我拍拖結婚，你有在乎過我的感受嗎？

到底是誰抬不起頭？

是你還是我？”

“你個死小孩，好好說話，乾嘛站起來，什麼在不在乎的.....”施母表情變得難堪起來，遲疑著說，轉眼間語氣又變得堅定，站起身對她指頭畫腳：“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就是冇長大，小孩子心性，就應該找個男人治治你的毛病。”

再聽下去，眼淚就要忍不住奪眶而出了，她轉身，甩門離開，不顧身後母親憤怒的喝止。

不就是結婚嘛，隻要她完成任務，這樣母親就不用總是在耳朵邊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