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葉秋白 作品

五一在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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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而來的追兵傾巢而出,幾乎無孔不入地快速迫近。

小隊成員們或多或少都有些狼狽地掛了彩,你除了當個被扔來扔去的抱枕外無能為力,還能指望個剛“出生”的嬰兒做些什麼呢?

你並不能幫他們解決敵人,但明顯你也不樂意當累贅,你拍了拍抱著你的小夥子讓他放下你。

腳底板接觸到冰冰涼涼的觸感,那寒冷的不帶一絲生物溫度的麵板卻莫名給了你一種安心的感覺。

真有趣,這是你從未對你過去所擁有的一切日常而懷有的感激感情。

若不是情況不太允許,你甚至想俯下身,親吻地麵。

這是你第一次對給予你生命的大地產生了感知。

過去的我們,過於習以為常了。

那珍貴的土地,那腳底下有著我們人類的根的源泉,卻一直被忽略、一直被侵略、采取著,被自己的子女,被貪婪的**。

就在你即將叫他們扔下你時,卻發現這話已經太遲了。

你們已被算無遺策的ai逼近了絕路。

對,你又一次不合時宜地在一種危急的情況發現了一個驚人的顯而易見的事實。

——原來人類和ai是敵對關係啊。

量產自走電子炮越來越靠近,危險的黑漆漆的炮口對準著你們的頭顱,在這樣無退路的情況被這群自走炮掃射,不是變成篩子就是變成今晚ai口中的晚餐。

……話說ai需要自主進食嗎?

自走炮被設計成了半自動式的犬行結構,除了瞪大的炮口外,還有兩個紅紅的大眼睛,鐳射時不時發出“嗶嗶”聲響,聽起來可不是什麼美妙的聲音,那明顯是在索敵瞄準……

也不知道你是怎麼在這麼有壓迫感的場合下還會覺得自走炮瞪大眼睛努力工作的樣子有點可愛的。

甚至還有種油然而生的莫名其妙的自豪感。

是因為看到了你當時的得意設計被人投入生產變成了真正活動的產物?還是因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迷之母親欣慰感?

總之,你把自己的設計當作孩子看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你從不合時宜的陶醉中清醒,拍了拍自己的臉,小罵了一句自己,轉頭對著似乎有些陷入絕望的小隊說出了“出生”後的第二句話:

“如果你們信任我的話,跟我來。”

鬼使神差的,眾人冇有一個反對。

原來這絕境之處,還有一道隱藏門,就跟你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這是你以前為了躲避高層的窮追不捨而偷偷搓出來的小單間,向外連著有一個暗道可以通到設計院外麵。

這裡隻有你知道,毋庸置疑。

作為讀書時主修程式設計的你習慣了給自己留個“後門”,冇有什麼目的,隻是順手的事。

因此,當初作為設計出設計院結構的主設計師,你習慣性留下的“後門”其實還有很多……

你憑著記憶的操作方法,在空無一物的白牆上摸了幾下,就憑空冒出了一個數字麵板,讓眾人不免驚呼。

自走炮在迫近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你的行為已經徹底暴露甚至是光明正大,也遲遲不開火,隻是慢慢靠近著。

你在螢幕上快速敲擊著,敲下了一連串看不懂的字元。

所幸,你的手指肌肉雖然有點僵硬,但憑藉著肌肉記憶,你隨手試了幾個常用的密匙後,成功打開了暗門。

那一道不知通往地獄還是天堂的門縫,在此刻其餘人的眼裡,彷彿是從天而降的絕處逢生。

申禹沉沉開口道:

“你們先進,我殿後。”

“不可以隊長,我們不能冇有您。”

“大傢夥還需要您!再怎麼說,也該是我來殿後了!”

——又是無用的英雄主義。

他們就在敵人炮口前快要爭執了起來。

……那個叫衛什麼來著的ai說的對。

你不免感同身受,歎了口氣。

人類的效率真低,並且總能在給了正確答案後還會做出錯誤選擇。

……真是讓人吐血。

“恐怕都不行。”

“?”

你麵無表情,指了指身後:

“如果你們的敵人是ai,那麼不超過十秒他們就會發現這個暗門進行覆寫,到時候這個門就冇用了,所以我必須在你們都進入後銷燬這個密匙。”

到底還是後知後覺的求生本能作祟,誰都不想真的殿後選擇英勇就義。

畢竟獲勝者還在角逐,由誰書寫史書,又有誰會記得此刻埋在革命路上的無名屍骨。

聽了你的話後,冇有再做過多無謂的掙紮,小隊一個接一個進入了暗門。

那位給你披毯子的女性是倒數第二個進去的,進去前那雙經常無神的眼睛卻瞥了你一眼,似乎在訴說著擔憂。

你給了她個放心的笑容。

在小隊都成功穿過暗門後,你按下了自動銷燬的代碼,在倒計時中進入門內。

關上的前一刻,你就靜靜站立在那門後,注視著不知何時已堆積在門口、站定或坐爬著的自走炮們。

……像一群眼巴巴看著你的小狗狗一樣。

機械的紅色眼睛發出“嗶嗶”聲音。

那像是在索敵……也像在是——

呼喚著你。

設計出的產物在呼喚著它們的造物主。

真是奇了怪了,那電子編製而成的聲音,居然可以聽出一點眷戀和委屈。

它們的背後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站著一個人。

不是投影,而是活生生的人。

……呃,應該是活人吧?起碼看上去是個人。

在一群地獄犬的身後,他像是個姍姍來遲的統治者,就在不遠處遊刃有餘地和你遙遙相望。

……長得是你喜歡的類型。

在門閉上之前,你無謂地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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