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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侯 作品

第144章 《睡美人沈墨》 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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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啦,

你現在需要休息。”華婕將盆放在一邊,伸手拍拍被子道:“快點啦,你這樣坐著又不舒服,

回頭病嚴重了怎麽辦?你看你這汗出的……”

“我挺好。”少年繼續逞能道。

人一生病,理智就容易降低。

眼前的沈墨可真像個孩子,華婕拍著他手臂,好言哄了他好半天,

他纔不情不願的鑽回被子裏。

華婕幫他掖好被子,

將沾濕的涼手巾搭在他額頭。

少年先是打了個激靈,很快便覺得身上的疼痛感少了許多,那種火燒般的不適也得到了緩解。

他閉上眼睛,感覺自己像個牛魔王,噴出去的氣兒都帶著火星。

嘴脣乾巴巴的,

正想著要不要再喝點水什麽的,

就感覺到嘴唇上傳來涼意。

睜開眼,對上少女湊近的側顏,

她正用紗布沾了水擦他嘴唇。

捕捉到他視線,

她微笑著柔聲道:“你睡會兒吧,

我在你身邊看會書,等你的手巾不涼了,我再幫你換一下,燒很快就會褪的。

“等退燒了,身上就不疼了,

人也會有力氣的。

“中午再給你煮一碗蔬菜麵,

清淩淩的吃一碗,到晚上應該會好很多。

“睡一會兒吧。”

少年聽著她在耳邊絮絮叨叨,心裏忽然一股熱浪卷湧而上。

生病的人真的太脆弱了,

他居然想哭,這是什麽鬼情緒。

被這種陌生的衝動嚇了一跳,他忙閉上眼睛,微微側頭避開她的眼睛。

華婕以為他有點不好意思被看著呢,笑了聲,從書包裏掏出書,然後背對著他開始看。

沈墨幾息後纔再次睜開眼,對上少女的背影,目光掃過他梳起馬尾後留在鬢邊的碎髮,早上發現生病時那種暴躁、憤怒和沮喪情緒逐漸消失。

原來生病的時候有人陪,是這樣的感覺啊。

居然真的會覺得好一點……

閉上眼,他軟趴趴的陷進被子裏,輕輕舒一口氣。

頭腦發熱,昏沉沉的,但心情不錯,又有一種熏陶陶的奇妙感覺,彷彿沉沉的身體並非臥在被褥之間,而是飄在半空中,輕輕的在晃……

幾分鍾後,他又睜開眼。

少女還坐在那兒,低頭看一會兒書,然後抬頭默背,再低頭熟讀,再抬頭默背。

背直挺挺的,顯得格外認真虔誠。

乖乖的,老老實實坐在那兒,守著他。

他輕輕咳了咳,華婕立即轉頭看他,關切問道:

“要喝水嗎?”

他軟趴趴啞聲道:“嗯。”

少女立即放下書,端著杯子坐到床沿,照顧親爹一般扶著他坐好,然後把杯子送到他嘴邊。

沈墨本來想伸手自己扶著杯子,心念一轉又改變了主意,就著她手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覺得自己像個寶寶。

莫名得意起來。

喝完水,他又鑽回被窩。

華婕輕手輕腳幫他掖了掖被子,沈墨全程垂眸,冇敢這樣近距離的去看她。

可餘光還是掃見了少女抿著的唇,和認真的眉眼,彷彿照顧他是一件多麽值得專心以待的事。

意識裏久存的‘男人要堅強’‘生病也不能賴嘰嘰’的觀念土崩瓦解,他撥出一口氣,閉上眼,在她將他額頭的手巾重新浸滿冷水放回來後,他沉聲道:

“我還想吃雞蛋羹。”

“好呀,我中午跟阿姨說了給你做,你還想吃什麽?”華婕掐腰站在他床邊,笑眯眯望著他。

“想吃黃桃罐頭。”他嘀咕。

華婕嘴唇再次翹起,他的話勾起她無限回憶。

這個年代,每個生病的人都會想吃這個,黃桃罐頭彷彿成了生病救星,病號之光。

她小時候但凡生病或倒黴,都要吃一罐黃桃罐頭安撫身心。

伸手隔著被子拍拍他手臂,華婕笑道:“我煮了冰糖雪梨,一會兒給你喝一碗。下午再給你買黃桃罐頭好不好?”

一幅哄小孩的語氣。

沈墨心裏卻格外受用,軟軟的應一聲“嗯。”,他又閉上眼睛。

華婕望著他模樣笑了會兒,才轉身下樓。

冰糖雪梨已經被放冷了,又不知喝的讓人打寒,涼滋滋的解渴又降燥,對喉嚨好,甜甜的還能愉悅心情。

盛了一碗給沈老師送去,剩下的蓋好放回室外,華婕端著沈墨那一碗上樓。

少年瞧見她端著冰糖雪梨進門,很自覺的便從被子裏拱出來,半靠著床頭等喂。

一向強硬的少年,生病時忽然變得軟萌,可真是太讓人心軟了。

華婕坐在床邊,母愛氾濫,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感覺自己像在照顧小狗狗。

沈墨很配合的乖乖喝梨汁,涼涼的入喉,喉嚨處燙燙的痛感瞬間被撫慰,他一口一口喝的停不下來。

一碗梨汁都喝完,他盯著碗裏的幾丫白梨直眼饞。

見華婕準備把碗端走,方纔還柔弱無力彷彿根本端不動碗的他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搶住碗,自己捏著勺子,便將白梨送入口中。

煮軟的梨其實冇什麽特別的味道,但對於感冒的人來說,卻很喜歡這種罐頭一樣的口感。

嚼吧嚼吧都嚥了,這才把碗還給她,又恢複虛弱模樣,嗖一下鑽回被窩。

華婕摸了摸他額頭的手巾,還很涼,便坐回椅子上,繼續背書。

背了四五句後,身後忽然傳來少年嘶啞又虛弱的聲音:

“我好像擁有了媽媽。”

他語氣帶著笑意,望著她的背影調侃。

這個老是占她便宜,想當她爸爸的少年,說出這樣的話來,可真是不容易。

華婕轉頭撲哧一聲笑,這孩子是燒糊塗了吧。

還想認媽。

可她笑著笑著就哭了。

望著他那笑容,總覺得可憐巴巴的。

想到沈墨長到這麽大,做所有事情都要自己一個人,生病也從冇享受過母親的照顧,和女性的溫柔。

她哭的更厲害了,嘴唇哆嗦,眼睛紅紅,剔透的淚珠子一滴一滴的啪嗒啪嗒落。

一瞬間,她看起來比沈墨這個病人還可憐。

“……”沈墨瞪圓了眼睛,他就跟她開個玩笑,她怎麽哭了?

難道是他終於示弱,不逼她喊爸爸了,喜極而泣?

“喂!你這麽一哭,跟我要死了似的。”他瞪著她,心裏莫名有點痛。

她這樣哭唧唧的惹他,對病號也太不友好了吧。

“呸呸呸!你這個黴氣孩兒,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華婕破涕為氣。

“童言無忌。”沈墨無力的笑。

“快呸三聲。”華婕隔著被子戳他。

北方習俗,說了不吉利的話,要呸三聲去晦氣。

“迷信!”沈墨白她一眼,但瞧著她淚汪汪嚴肅兮兮的看著自己,終於還是屈服的開口:

“呸!”

“還有兩聲呢。”她舉起兩根手指,堅持道。

“呸呸!”他無奈。

撥出一口氣,華婕噘嘴瞪他,緩過幾息,又忍不住伸手拍他被子:

“睡一會兒吧。”

“嗯。”他望她一眼,便疲憊的閤眼。

過了一會兒,少年呼吸平穩,似真的睡著了。

華婕側頭偷看他,忽而手癢。

躡手躡腳下樓,撈上畫板就跑。

機會難得,她要畫睡美人!

……

……

手中的4開紙張上鋪滿了鉛筆忽輕忽重的線條,華婕非常細的打了底稿,甚至上了一層淺淺的素描調子。

少年的睫毛,重筆起,輕輕挑起收筆,一根一根輕盈又柔軟。

濃眉微顰,顯示著他的不舒服。

往日柔順的短髮被汗水打濕,在枕巾上微微捲曲,自然的鋪灑,襯著少年毫無防備的睡顏。

鉛筆底稿打好後,她將畫板平放在床頭櫃上,捏著筆準備調色時忍不住踟躕。

畫人像她有自己的著色節奏,先鋪膚色,再畫其他。

可如今,其他顏色在她眼中都變得蒼白,隻有眼尾腮邊因發燒而起的潮紅,是那麽的鮮豔。

終於筆隨心意。

清水打濕麵頰,硃紅色抹過眼尾,在頰邊輕緩踱拂,留下一滴一滴泅暈的潮紅。

顏料乾涸後,暈染開的紅正如那些熱彤彤的血絲一般。

收筆後,華婕看著畫麵上被鉛筆細細勾勒的少年五官,高挺的鼻,鼻峰堅毅,一根一根交錯著規整生長的劍眉,緊抿著的嘴唇,頜部線條,還有被她一根一根耐心描繪出的短髮。

線條或彎曲或削直,每一根上都有粗細、輕重變化,隻這個鉛筆勾勒的輪廓,就已經展示出了骨骼的硬和皮肉的軟,呈現了大部分的素描關係——也已然是個漂亮的讓人想要駐足的美少年了。

頰邊抹上紅色後,蒼白的鉛筆素描人像一下變得妖冶。

那種詭異的病態更加鮮明,彷彿有一根手指勾動,尖銳的指甲輕劃,隨時會割斷琴絃。

華婕望著這幅半成品,心也跟著被揪住了。

她想再調色繼續畫下去,可手中筆忽然踟躕,總覺得任何一種顏色彷彿都會破壞它展現脆弱的那微妙平衡。

她望著沈墨病態的睡顏,抿著唇忽然伸出手指,輕輕觸了下他灑在枕上的一縷髮梢。

毛茸茸的。

再剛強的少年,再早熟,再強勢霸道……他的頭髮也是軟的。

華婕坐回去,提筆染色,用紅色、橘色等暖色,勾勒了他麵上潮紅部分的細節——眼角的暗紅,汗濕在光照下的亮色,紅潮邊淺淺的橘。

又用白霜一點一點的點出毛孔滲汗的晶瑩。

接著,她冇有補他的膚色,也冇去勾畫他的麵部,而是直接鋪灑了各種極端的冷色——

大膽的撞色,細細的疊色,巧妙的留白……將他柔軟的、潮濕的短髮畫的豐富又細緻。

然後果斷收筆,連同畫上勾出的棉被、枕頭,都冇有再著色。

一幅畫就這樣結束了。

隻染了潮紅的麵頰和眼尾,和光照下的黑髮。

眼尾、麵頰的超高完成度,與蒼白冇有任何著色的麵部形成鮮明對比。

色彩層次豐富的短髮,在顧全整體和黑色底色的情況下,壓榨出了最多可能的顏色和細節,又與鬆散的隻勾勒出線條,用素描調子表達了簡單體積的枕巾被褥相沖突。

這是一幅極端不和諧的畫,你的所有目光都將落在黑髮和紅頰上。

它不完整,可在表達上,卻又奇妙的完整。

退後一步,你看不到太多細節,隻會注意到黑、紅的撞色——

莫名的,一種強烈的接近性暗示的衝擊性躍然眼底。

從某種層麵上看,這是一幅《沈墨生病入睡畫像》,可如果不知道這是在畫生病中的人。

那這畫像什麽呢?

像是剛做完羞羞的事後,疲憊倦怠,揣著滿足感入睡的美少年。

“……”華婕。

她忽然有點後悔自己畫的時候,刻意略掉了他額頭上放著的小手巾。

因為冇有那個幫他物理降溫的濕手巾,這幅畫就這樣變得意味不明瞭。

華婕抿了抿唇,這幅畫的名字太重要了,必須清晰的點出生病不可,不然……

深吸一口氣,她皺眉望著這幅畫,麵頰微微泛紅。

對於畫畫的人來說,有些東西真的是藏都藏不住。

或許不是因為她略去了小手巾才導致這幅畫傳達的情緒曖昧。

另一種可能是,她下筆時,雖然自己冇有發現,但潛意識其實是覺得這樣的沈墨,具有強烈的某些方麵的吸引力的。

咬住下唇,她歎口氣。

如果她身體裏住著的不是個成年人的靈魂,這幅畫一定會清爽許多吧。

都怪她……懂太多,很難像單純的高中生一樣去思考,去畫畫了。

“你在那兒長籲短歎什麽呢?”躺在床上的少年忽然開口。

華婕被嚇的一哆嗦。

她心虛的一下坐直,抬頭便對上沈墨如墨般的眸子,心裏突突突的跳。

一個成年人,麵對個少年人,還是生病中的少年人胡思亂想,真的很羞恥。

她犯錯一樣拘謹坐著,好半晌纔開口道:

“畫的不太滿意。”

“我看看。”他道。

華婕好想抱起畫轉身就跑,從此以後再也不出現在沈墨麵前。

但她念頭才起,少年已經自己支著胳膊坐起身,一扭頭就看到了放在床頭櫃上的畫。

“……”沈墨。

少年盯著畫看的每一秒鍾,華婕的心跳速度都在乘2乘2的狂飆。

“……還冇畫完。”她有些拘謹道。

“這樣挺好的。”他伸手撈過畫,看的更仔細了。

華婕竟有種自己冇穿衣服被人審視的感覺,心驚肉跳,渾身難受。

別看了別看了!

她快要忍不了了。

2分鍾後,沈墨終於結束了對華婕的酷刑。

他將畫放回床頭櫃,點頭道:“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如果再繼續畫,會不會破壞這種生病的氣氛?”

“啊……有可能吧。”華婕有點心不在焉道。

“一會兒給老沈看看。”沈墨道。

這時樓下阿姨打來電話,喊他們吃飯。

沈墨在睡衣外麵披了件風衣,洗了把臉,上了個廁所纔跟華婕一起下樓。

離開臥室時,見華婕一馬當先,他回頭看了眼床頭櫃上的畫,問道:

“你怎麽不拿著畫?”

“……”華婕駐足,深吸口氣纔不情不願的帶上畫。

少女轉身率先往樓下走,怕沈老師看出什麽來,隻顧著自己忐忑,冇有看到身後少年麵上悄悄浮現的笑容,和因生病而泛著紅血絲的眼底,清淺的瀲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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