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旁的白露和小滿早就看得呆了，卻冇一個人伸手攔著。那張婆子見此情景，氣勢也短了半截兒，便用手抹了抹臉上的血，冷冷地道：“我可是夫人送來的人，你就不怕我去告訴夫人嗎？！”

那又如何？

蘇晚韶攥了攥痠麻的手掌，回身又倚到了軟墊上：“張媽媽年紀一把，腦子卻不靈光。你吃我院子裡的這口飯，心裡卻想著旁人，難道不該捱打？若不服，儘管去夫人跟前告我的狀就是了。”

片刻之間，那張婆子的雙頰已經腫得像兩個小山包，一隻眼睛又充了血。她猶豫了一會兒，見蘇晚韶仍冇什麼反應，便恨恨地啐了一口，轉身出門去了。

直到張婆子的身影再瞧不見了，一旁的小滿才長出了一口氣，口中喃喃念道：“真是痛快……冇想到這張婆子還有今天。”

倒是白露心思重，蹙著眉頭問蘇晚韶道：“姑娘，若是張婆子真去將此事告訴了夫人怎麼辦？三姑娘還在咱們這兒跪著，夫人本就一肚子氣，隻怕……”

“怕什麼？”

半晌未開口的蘇晚韶斜睨了她一眼，唇角逸出一絲冷笑：“張婆子既是夫人的親信，便是為了監視我，管教我來的。如今訓導我不成，反而被我扇了幾個嘴巴，你們猜她敢不敢去夫人麵前丟這個臉？”

白露聞言，頓時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張婆子能來蘇晚韶的院子，怕就是仗著自己無法無天的性子來作威作福的，如今驟然被打，隻怕她藏著還來不及，又如何會去告訴林氏呢？

是夜，蘇臻隻覺得腦子昏沉，卻是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想起前世的記憶，痛苦像是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湧來，浸得她幾次三番都要窒息。翻來覆去了幾個時辰，眼見著天邊隱隱露出一抹魚肚白，她終於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姑娘，可是睡不著嗎？”

白露端了燭台放在桌上，又將蘇晚韶床前的紗簾挽了起來：“白日裡姑娘摔落了井，隻怕是受了驚嚇，奴婢明日再去叫大夫給姑娘配點子壓驚的藥來，吃了就無礙了。”

白露的聲音溫婉，聽得蘇晚韶混亂的心跳也穩了幾分。

“白露，”蘇晚韶瞧著床角掛著的一隻香包：“你相信因果輪迴嗎？”

蘇晚韶問完了話，半晌也冇聽見白露的迴音。她有些奇怪地朝著白露看了看，卻見她正一臉憂色地盯著自己瞧。

蘇晚韶笑了，“白露，你去把夫人送的鞋拿過來。”

白露趕緊應了，悄無聲息地到了外間取了鞋，又將那鞋子好好地放在了蘇晚韶的手上。

藉著幽暗的燭光，蘇晚韶方纔仔細地看清了那鞋子。果然是白玉做的底子，上頭的蜀錦布麵也是波光粼粼，隻是那玉不是什麼好玉，花紋也並不齊整，細看便知是用邊角料做的。

蘇晚韶將手伸進鞋子細細地摩挲了一圈，臉上露出些許詭譎的表情。

看來林氏是打定了主意，要在中秋夜宴時讓她出醜了。

“這鞋子是好，”白露見蘇晚韶看得出神，還以為她是喜歡這鞋子：“奴婢進府好幾年，還從未見人穿過這樣華麗的鞋子呢……”

她的話未說完，就見蘇晚韶從發間取了一枚金釵下來，毫不遲疑地朝著那蜀錦鞋麵劃了過去！

“姑娘！”

白露驚得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伸手想去阻攔，可蘇晚韶的動作極利落，三下五除二就將那蜀錦鞋麵劃了個稀巴爛！